[好萊塢]少年Pi成功的要素:救贖脆弱生命的精彩演繹


少數進戲院看兩次的電影。李安的動畫用得恰到好處

擊敗西方主流商業片<綠巨人浩克>,成為李安最賣座的電影,又斬獲四座奧斯卡小金人,<少年Pi的奇幻漂流>如此耀眼的成就若非蘊涵著網路時代更深遠的人性關懷,也至少是市場品味改變的風向球,因而教人難以忽略。藉由這部電影,全世界的影迷似乎尋得了某種共通的語彙,再開往全球化的路途中,期待著一個能相互理解的神秘世界。二度摘下最佳導演的桂冠,說明了李安做為一個才華洋溢的築夢者,如何在以西方社會為主的電影文化之外,走出一條多元文化的路徑。

男主角Pi是加拿大籍的印度人,生長在法屬印度的朋迪榭里,自稱天主印度教徒,幼時曾感受過伊斯蘭教禮拜時臉頰觸碰地板所帶來的虔誠。父親開設的動物園啟蒙了他對人性的好奇,漂流海上時因為人吃人的經驗而深刻體悟了生命之謎。綜觀整部片從不見他獲救後重生的欣喜,更無晉身第一世界的天國優越感。除了講述幼時經驗曾因為文化差異的趣味而有過幾次笑容,最大的情緒起伏當屬講述理查帕克說走就走時那深深的悵然和無聲眼淚。

他的平靜意味著什麼?是什麼安慰了他?電影終了時他以拉維這個名字稱呼自己的兒子,並與世人分享這個故事,一切又回復到日常生活的細瑣。看似平凡的敘事中,觀眾的思緒在翻騰,某種比信仰更大的東西悄然在觀眾的心裡蔓生著,正是這個世界共通的語彙跨越了文化的疆界,誘發出觀影後最深的感動:生之希望

客觀來說,男主角能活下來的原因不過是有水有食物,並在昏迷前幸運漂流至墨西哥海岸。然而,電影卻以奇幻的手法將平淡無奇的漂流經驗推向更深的層次。人類生存本質中最難以面對的真相之一是殺戮,透過吃食別的生命以維持己命,這謎樣的命題始終貫穿著整齣電影,為觀影者營造了一種哲學的縱深,使看電影的經驗變得豐富。電影開頭最沉悶的宗教教義探討,除了企圖拆解美國觀眾的一神價值觀,或許也旨在勾勒吃命活命此一悖論與宗教一樣充滿許多必須存在卻無法完全證明的神奇體驗,甚至透過男主角父親的角色,將理性作為一種宗教的本質也有所交代。當男主角漂流至神秘島,某種比自己更大的救贖終於出現時,活下來的喜悅同時伴隨著死亡的氣味,逼著他繼續在生之路上匍匐前進。

求生旅途的艱辛漫漫,男主角原生於南亞的印度教色彩,逼近死亡時受惠於理性思考而在精神錯亂的邊緣掙扎求生,在在都透露著某種生之希望的理想性。儘管我並不是個虔誠的信徒,卻仍對這電影中所蘊含的世界觀感到非常嚮往。那是生者對死者的感激與尊敬,不論死亡的是任何生命;也是異鄉客對故鄉的自然情感,當男主角在陷入精神混亂之際絕望地望向海底時,他看見印度教黑天嘴裡那個相同的宇宙,神秘的呼應必然以某種方式安慰了他,支持了他;在加拿大活著的餘生,自由的空氣讓他能自在地成為一個天主印度教徒,勇敢反思吃了自己的母親與活著的創傷經驗,在生之希望的主要命題之下,又能點出生之痛苦並在之後渴望救贖。此一跌宕的複雜過程,在全球化大旗偏頗揮舞的當代,勾勒了更深層的世界和平的慾望,精彩萬分。


中年Pi說:「我猜,人生到頭來就是不斷地放下,但遺憾的是,我們卻來不及好好道別。」聽到這句話時,我非常難過。理查帕克說走就走的那一刻,少年Pi也肯定非常難過。如影隨形的恐懼讓自己活,終於能活下來的心安卻在往後的生命裡戳了個洞。時光流逝,傷痛流逝,現實流逝,虛幻流逝,信仰也可以流逝,但心中的洞肯定是永遠填不滿了。彷彿看不見的生之希望,它存在,我們都知道它存在,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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